日头逐渐升高,青石板的街面一片耀眼的明亮。
远方,一男一女走入视野。
他连忙挪开视线,只余光跟随二人,看着他们走入客栈。
牧封川没有起身,继续有一下没一下夹着面前的几盘菜,心中思绪纷杂。
不知怎么,他忽然想起城卫的告诫。
我是不是太斤斤计较?
哪怕对方的确有些毛病,可上辈子,我见过更无理取闹的客户,那时能忍,为何换了个世界,便再忍不了?
这两人不知什么来历,疑心病格外严重,我虽动作小心,却也难保不被察觉,万一,两人是那种窗边夹头发、地上涂药剂的超特工型人物,发现有人进入过房间,玉蟾蜍绝对藏不住。
到那时,不但要损失之前一万两,还得再搭一个更贵的道具,当真值得?
甚至,自己这次行动,不一定能起到想要的效果。
没有足够的实力,所谓算计,也不过空中阁楼。
眼眸陡然幽深晦暗,牧封川胸中再次生出一股郁气,他深深吐气,胸膛下陷,好似要把所有废气都吐出来,同时也排出那股郁积。
重来一次,如果重活一次,只为当缩头乌龟,和上辈子有什么区别!
活得再久,也是乌龟王八蛋!
你想要的自由,想要的人生,就是重复上一世,重复那样死气沉沉的自己?!
既然那样的生活能够过下去,你为何答应交易?为何一跃而下?
还不是因为,那样的自己,对你来说,早就死了!
“我活了……”牧封川慢慢收紧右手,低声对自己道,“我重新活了,这一次,我只做自己!”
幽暗的眼眸陡然明亮。
牧封川轻哼一声,看向对面客栈,以只有自己能听到的音量道:“失败了也无所谓,总不能每次,都如我所愿。人在婴儿时期都不怕摔倒,长大了,总不能比此前胆子更小,被绊一跤都怕。”
“我承担得起,就是要试试!”
他的目光越来越坚定,牢牢盯着对面客栈大门。
时间缓缓流逝,太阳从正中向西而落,那对男女一直没出现,牧封川的忐忑也逐渐消散。
拖得越久,对方发现的可能性就越低,如果一开始没察觉房间进过人,之后很难再去怀疑。
牧封川口中哼起了小调,眯着眼,注视天边的落日,良久。
……
压下心中顾虑后,牧封川一连等了三日。
直到第三天午时,对方再次出门,他才又溜进房间,取回玉蟾蜍。
东西到手,牧封川安心定志,即便无法获得有用的情报,至少,他也没亏什么。
带着玉蟾蜍回到客栈,迫不及待关上门,把玉蟾蜍放在桌子上,清了清嗓子,缓缓鼓起两颊,细细发出一声:“呱!”
玉蟾蜍一言不发。
牧封川眼中浮现一丝迟疑,莫非是自己“呱”得不够标准?
他鼓起脸颊,这次,连“呱”两次,声量也高了许多。
在牧封川期待的目光中,终于,玉蟾蜍有了反应。
小小的蟾蜍猛然张大嘴,一条长舌弹出,绵延不绝,眨眼吐出数米。
牧封川连忙闪开位置,让玉蟾蜍吐得尽兴。
足足吐了十五六米长,忽然,吐舌停止,长长的“舌头”开始缓缓被吞回去。
不过,和吐出时的安静不同,这次,两个熟悉的声音在房间响起。
牧封川竖起耳朵,注意力高度集中,几段没什么意义的对话后,忽然,终于听到他认为有用的字眼。
先是女声问道:“接头人怎么还没到,不会是想赖账吧!”
男声回道:“东西还在我们手上,要赖也不是这时。”
又是女声道:“我难道不知道?还不是这笔单子太大,要求这么容易,我总有些放不下心。”
男声道:“你还在想那小子?他落到城卫队手里,不可能跑得掉,你要担心,也该担心他的同伙,这单我们不明内情,万一卷进什么势力斗争,才是真要命。”
当场就跑了的牧封川嘴角一抽。
听女声道:“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!是你说,做完这单,找个地方,够我们快活一辈子!谁不清楚,花这样价钱送颗珠子,肯定不是一般人,搞不好,我俩都不一定能脱身!”
“你怪我?我愿意接?那人开了口,要是不接,当场就脱不了身,没有现在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