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一抹生理泪水,向旁走了两步,远离崖边,躬身一礼道:“出言无状,师尊恕罪。”
晏璋视线还在被挣脱的手上,他一瞧牧封川这幅恭敬有礼的样子,忽而心生躁意。
跑那么快干嘛,你无状的时候还少了!
咽下喷薄而出的欲望,他忽然想起,自己已经不是那个与对方动辄互讽的章雍。
可现在,我你既是师徒,该更亲近才对。
山顶的风又急又冷,吹得牧封川唇瓣泛白,晏璋凝目扫过,一拂袖,结界开启,无妄峰便与其他峰一样,不再受高度气候影响。
他抬步朝弥心殿走,口中淡淡道:“无碍,以后小心点儿。”
也不知这句小心,究竟是说刚才险些滚下山,还是说口头上的冒犯。
反正,牧封川就当两者都有。
他紧随其后,又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,前面传来的声音听不出喜怒。
“想去便去,此事由你做主。”
真的?
牧封川眼眸一闪,觉察晏璋有驻足意向,忙跟着减缓速度。
两人在殿门口的云杉下相对而立。
瞟一眼晏璋脸色,牧封川沉吟片刻,道:“那弟子就不去了吧。”
他都离开学校这么多年,实在不想去重温体验。
晏璋面容没有丝毫变化,牧封川松了口气。
还好,不是那种口是心非、表里不一型,虽然看着不容置疑,其实挺好说话嘛。
话题结束,空气又陷入凝滞。
晏璋觉得胸腔好似窝着一团火,不知该如何发泄。
这七日里,除了牧封川刚醒的那天,随后,两人相处模式总是这般板板正正、一问一答,冷场次数比说话次数还多。
要是一开始,他遇到的牧封川就是这幅模样,晏璋或许会十分满意。
过去,他想象中的师徒关系便是这般。
即便他从未准备收弟子,可那种师父宠溺无度,徒弟恃宠而骄的关系,一向为他所弃。
结果,真遇到“理想型”了,他却发现,还不如牧封川之前有话直说,时常气得他想把对方吊在崖顶三天三夜的模样。
一定是因为他清楚,这不过是伪装。
逆徒装乖,分明是想迷惑他,逃避该有的惩罚!
晏璋一抿唇,沉声道:“在我面前,不必拘束。”
你不叛逆,我怎么教训?
牧封川抬眸一看,彬彬有礼道:“是。”
话题再次结束。
晏璋好似看到,自己巴巴递过去一叠字,对方手都不伸,眼睁睁看着那叠字“哐当”摔在地上,变成碎片。
两人站在树下,大眼瞪小眼。
高空冷风经过结界,被过滤成柔和的微风,吹得树叶婆娑作响,牧封川肚子恰是“咕噜”一声,好似伴奏。
晏璋陡然惊醒。
“你&ash;&ash;”
“师尊恕罪,玉明师弟应已给徒儿领回膳食,若是无事,还请允许告退。”
死死盯着牧封川头顶,最后,晏璋一挥手,从牙缝挤出一个“嗯”字。
那个被他咬牙切齿的身影,迅速转身,撒腿就跑,没有丝毫留恋。
逆徒!逆徒!都不问我吃了没!
……
接下来数日,师徒继续保持相敬如冰状态。
晏璋心中自然百般纠结,牧封川却适应良好。
在正式拜师的前七日,他已经做好准备工作,从无妄峰最了解晏璋的人着手,提前细细询问了这位便宜师尊的性格喜好。
不说特意讨好,他也不想把自己金大腿给得罪啊!
那日,道童玉明道:“无妄真人严正持重,最厌轻浮之人。”
牧封川点头,很好,自己得少开口,就是说话,也得先过一遍脑。
玉明又道:“真人静穆少言,不爱呱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