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、解语花
晏祁一直在等,等她坐不住,质问也好,责怪也罢,至少透露出一些对他的在意。关于听寒对他的感觉,他在这方面十分不自信,迫切地需要一些事来证明她对他是有那么点在意的,但这么几天过去,事实证明都是他单方面的臆想。祝听寒呆呆地看着他,心头沉沉压了许久的感觉在倾然间如释重负,连她自己也解释不清是因为什么。晏祁两手扣着她的腰:你一点也不在意么。什么。我有别的女人。她许久未作回答,难道这段时间的纠结与烦闷仅仅是因为他言行不一?她迟钝地分不清楚。她之前切切实实烦过一阵,有玉兰芳月这一对姊妹花,他美美享齐人之福,怕是没人再比他会享受。这会儿他说自己从未有过别人,她又一点不曾怀疑地就信了,实在矛盾得厉害。……我不知道。她还迟缓地绕在自己的圈子里。罢了。他失望开口,之后凝视她的眼睛,一字一句说道,从今往后,你是我的王妃,是与我并肩同行的人。我的名德与你共戴,荣耀与你并拥,不会再有人比你我二人更亲近,也请你对我再多一些信任。每一个字都有沉甸甸的重量,祝听寒怔怔看着他,晏祁抵上她的鼻尖,好么?低沉的声音好像化作水,缓缓从她心上淌过,心底一点点绵软,透出隐约的酸涩———好。晏祁又含住她的唇:再多一点关心和在意……祝听寒一颤,闭上眼,启唇迎接他的探入。天早早黑了下去,马车在将府门口停了好一阵才有人下来。祝听寒红着脸,脚步虚浮地踏下马车,晏祁送她到门口,说今日回来得不会太晚,要她等他。你要去哪?许是没想到她会问,他怔了片刻后说:三皇子晏丞如,找我一叙。三皇子,祝听寒对他有些印象。只记得儿时,最让人讨厌的是太子晏子俞,二皇子早早夭折,除此之外,皇子中仅剩下三皇子晏丞如,可惜他同样体弱,性格也孤僻,从不与他们一起打刷玩闹。这样的人,竟与晏祁有交情么。她点了点头,看着他上了马车才回府。锦秋在身后憋了一路的笑了,看见王爷王妃重修旧好,她比谁都开心,回了府里便张罗着传膳。祝听寒今日胃口极佳,原还想要两壶酒来,又想到一会儿夜里他是要来的,只好作罢。上次醉酒之后的糗态还历历在目呢。饭后锦秋跟她说,那两个已经逐了出府,给够了银两,应该不会太落魄。祝听寒点了点头,没想到转头来真是一场大乌龙。既从未有过侍寝一事,这风口传出来必定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。府里管事的刘嬷嬷,想来这件事与她有脱不开的关系。可刘嬷嬷在王妃身边伺候了许多年,若是不留情面地向她问责,会不会不太好。她兀自叹了口气,有时也会恼自己这犹豫不决的性子。斟酌间想起晏祁,他曾说过军中从来都是命行令止,若是有人不按规矩和命令来,一律以军法处置,没有商量的余地。不以规矩,不成方圆。想来若是他来处理这事,这人也是留不得的。最后叫人将刘嬷嬷劝走了,这事最开心的反而是锦秋。她说其实府里有许多人都不服她,一直以来,不过是敬畏她的身份,心里都觉得这闭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夫人,担不起主母之责,想来要不了多久,就会有其他人来顶替。而现在,往日里最得势和无法无天的几个人都被她遣出府去,之后再不会有人敢低看她或是对她不敬。这些祝听寒都不知道,怕是她身边的人,这段日子在府里也受了不少委屈。她总算领悟到一些,这个家是要她和晏祁一块打理经营的。耳边还萦绕着他刚才在马车上说的话,此时再想他说的并肩同行,倒有另一番感觉。她让锦秋拿来了晏祁从边疆送回来的家书,她还未翻看过,这会儿突然想起,突然想要翻看一二。锦秋拿来厚厚一叠,足足有三十几封,每封封页上都写着吾妻亲启,字迹落拓豪迈,或是他亲笔修书。信中多是三两句问安,再用三两句描述他在边疆境况,刻板如公函,便没其他多余的了。祝听寒有些失望,失望他没用三两句来表述谆谆思念。不一样的是前几封都是以‘安好,勿念’收尾,到之后,或是因为她一直没有回信,后来的信件收尾时便去掉了‘勿念’,莫名显得有些可怜。她在书桌前捏着一封信傻笑,未察觉有人走近。晏祁在她身后突然开口:在笑什么。她回头看了他一眼,叠起信:没什么。晏祁看到这些信便来气,在她身边坐下,拉着她到自己身上:在这之前我也未想到你如此干脆心狠,一句话也不愿施舍送来。祝听寒自知理亏,笑着扯开话题,把刘嬷嬷的事跟他说了。送走便送走。他说,府中事务,王妃做决策。脸上又浮起薄红,她转过头,无意问道:你与三皇子也有交情?他短暂沉默了片刻:怎么了?祝听寒摇摇头:你我大婚他也没出现,只是意外你和他也有交往。他说:不算熟络,难得一叙。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有趣的事:我想起儿时有一次,他被太子打骂,还被抢走了功课,十分可怜,我和……她突然停下,空气也好似有一瞬间的停滞和冷却。她咬住唇,恼自己的无脑口快。不知过多久,放在她腰上的手慢慢收紧,温热的气息拂到她耳畔,清凉的唇落到她颈间,激起奇妙的酥软。她微微颤抖,不由自主低下头,揪住了自己胸前的衣服,他却愈发将她拢进自己胸怀,一双手隔着衣物在她身上游离。此时还在书房,祝听寒抓住他的手,想说回房再继续,他却像是一点也等不下去,吮过她颈间皮肤后松口,语声低哑温柔———你已经冷落我三个月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