番8.陈局,其实是个好人
番8.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你们说,我感觉挺丢脸的。和古诗约在了两天后,天气半冷还寒,碧荷坐在后院,已经穿上她去年买的黑大衣。这是她来S市的时候胡乱打包的一件,商场款,买成3千多,已经是她衣服里很昂贵的价格了。降温了,她的大部分衣物都还在J市。本来说让林致远安排人回J市给她拿衣物的,林致远却说让她重新买,还给了她一张信用卡。不知道为什么,花陈子谦的钱她理直气壮,甚至工资卡都给他收了,一个月发两千零花。林致远的钱——信用卡就在楼上的抽屉里,朋友就在对面,碧荷靠在椅子上,却觉得有些心慌。她不太想——其实是不太敢,花他的钱。虽然他已经在她这里花了一两百万,也把鱼塘的事搞得妥妥贴贴,动用了他的金钱,人脉,人力,律师,她什么都不需要做。可是越是这样,她越是觉得没有底气。他和陈子谦是完完全全不一样的两个人,相处越久她越感知这一点。他也温柔,可陈子谦好像更温柔很多。但是他的温柔里包裹着钢,包裹着锋利的剑;陈子谦的温柔却是完完全全的和她磨合过了,知道彼此的底线在哪里。我感觉丢脸。碧荷喃喃自语,我感觉太快了,像是朝秦暮楚。古诗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。古诗一直生活在大城市,思想上会开明很多,也许会理解她;十一时候的见面,古诗甚至隐隐约约还为林致远说过什么话。桌上的茶杯热气腾腾,碧荷只是说,我老公那边,才不过百日。陈子谦百日,她要回去的。她根本没有勇气和公婆提这个事情。人这一辈子,真的很多事说不准。开来的奔驰G5就在院子里,这次古诗没有再给晨晨带衣物,只是给他带了一个机器人的玩具。女人坐在椅子上,面色严肃,没有笑,陈局,其实是个好人。眼睛突然又有些热,碧荷眨了眨眼,扯来纸巾点了点眼角。纸巾拿下来的时候,分明已经有些湿润了。很久很久,没人和她提起陈子谦了。别人都小心翼翼,怕揭开她的伤疤;却不知道她满腔的怀念,无处倾诉。可是人都要往前走的,moveon。古诗靠在椅子上,又看着她叹气,人生哪里有完美?世事无常。今天不知道明天的事。人这辈子,就是要看淡啊。碧荷又点了点眼角,摇摇头。其实碧荷就你现在来讲,和林神在一起真的真的很不错了,古诗又说,不说别的。他,经济条件,不用说吧?就算手指缝漏一点下来,也够养大晨晨了。碧荷你想想,晨晨这么小,以后大了结婚了,哪里顾得上你?你还得找一个。现在你要是找个其他人,你带一个孩子,那边再带一个,你们再生几个,有没钱养不提,大家天天为了谁的孩子吃大份谁的孩子吃小份吵,那有意思吗?碧荷看着她,没有说话。钱,多重要啊。古诗看着她,林神有钱。其实陈局那事,林致远去了老家看你,我和张笑都猜他对你有这个意思。呵,她笑了一声,不然他这样的人,哪里那么有空跑那么远,去参加——碧荷面无表情。大家都是同学,感情基础是有的,也都很了解。林神还一直没结婚,和你结婚了,就好好的过了,也没个前女友——应该没有吧?她皱眉,顿了一下,自己靠在椅子上,就算有,他这样的男人,会自己处理好这些事的。生活哪里没点鸡飞狗跳呢?对谁都一样,都要往前走。快要入冬的后院依然青翠,只有赤苞花在墙角有一点点的红,管家送上来了下午茶甜点,古诗看向了青翠墙角,声音淡淡的,我现在觉得啊,人就是要noawareness,自我意识太强烈的人,太关注自身的人,总是会活的很痛苦。古诗走了,没有留下来吃晚饭,只是说现在碧荷也来S市了,大家随时都可以约。林致远不在家,碧荷陪着晨晨玩了一会儿机器人。儿子很清瘦,就像是他的父亲。古诗很了解她,她脆弱,多愁善感,总是在内耗。她和生活互相折磨。不要在生活的琐事里沉沦。和儿子两个人吃完了晚餐,把儿子带到卧室的书房里让他自己看小人书,碧荷拿着字帖开始写字,生活应该铿钪有力。笔墨落在纸张上,是她的楷书。mama我们什么时候回家?儿子在旁边,突然问。碧荷扭头看他。回哪里?她问。回J市啊,儿子说,黄钰涵还在等我一起玩呢。晨晨你在这个幼儿园开心吗?碧荷问。她也学过教育学,知道幼儿时期经常性的改变生活环境是对孩子安全感的伤害。不怎么开心。儿子说,不过我一想到回家mama在,我也就开心了。碧荷沉默了。放下笔,她滑着椅子过去,摸了摸他的脑袋。儿子的头发就在手心,果然又黑又软。他以后要结婚,离开他的母亲。可是他现在还是个小人儿。母爱无私,也许也自私。那你就一直跟着mama一起,摸着他的头碧荷低声说,mama在这里,你就在这里。mama回J市,你也回J市。mama去米国——mama你还要去米国啊?儿子问。去啊。碧荷选择了善良的谎言,米国那边工资更高,mama过去可以挣大钱,那时候我们一起花。那好诶。儿子说。林致远回来的时候,屋子里已经点亮了灯。橘色的灯,白色的灯,交映混合。梁碧荷在这里。兴冲冲的进了屋,管家说她已经上了楼。大步推开了卧室的门,灯光通透,书房里有个一个身影。还有一个小身影。碧荷。他笑。看到他的时候,快乐和幸福瞬间击透了他,是圆满。至于那个阴影——掩盖在了阳光下,是圆满里无足轻重的小瑕疵。你回来了。女人坐在他的椅子上说。